日本足球残酷的华丽:禁止公开恋爱,每年淘汰20万人,但他们青春无悔
力克英格兰、血洗智利、点球击败墨西哥,这支因为美洲杯被抽掉了大量适龄球员,从序列上甚至称不上二队的日本U22进入了决赛,不仅追平了中国队创造的亚洲球队土伦杯最佳战绩,而且也给他们吃下了一颗东京奥运的定心丸。
这样成熟而自信的的表现,和日本球员校园足球的背景是必然分不开的。
门将奥宾纳、后卫田中骏太、中场三笘薫和前锋旗手怜央目前还都在大学就读,而大南拓磨、椎桥慧也、小川航基以及前国脚高升的儿子高宇洋等9名球员则都是出身自高中足球培养体系。
那么在全世界的技战术知识和训练能力高度统一的今日,日本足球的校园体制如何实现了普及,又是如何向职业足球输送人才的呢?
「体育教育——日本教育体制的重要环节」
大多数现代体育运动,都是通过来到日本学校的外籍教师以及军校中的外籍军官传入的,因此竞技体育在日本社会中最先生根发芽的地方也就是校园。
将足球带到日本的英国海军军官道格拉斯爵士
其中现代足球在日本有据可查的最初起源,就是1873年东京的海军军官学校组织的足球比赛;而日本最早的全国性足球赛事,也是从关西地区的几所学校发展起来的全日本高等学校蹴球大会,也就是今日的日本高中足球选手权大会。
而近代教育之父福泽谕吉在他的名篇《劝学篇》当中就提到过,“德育智育体育三位一体方为教育”。这一理念被日本的教育从业者们始终贯彻了下来,从以“富国强兵”为理念的明治时代,到“培养身心完整人格健全的社会人”的平成和令和时代,体育始终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日本最大面额现金的头像便是福泽谕吉,可见其对日本社会的深远影响。
在教育体制方面,日本师承类似于英国的体系,公立教育偏重普及,私立教育则更加精英化,各地方也有较大的自主权。正是这样的历史沿革和教育体制,使得日本的校园足球,成为了在日本足球在明治维新后百余年间的主要阵地。
日本足球草创期的霸主球队御影师范学校的球员
早年间日本国家队的选手也大多是来自于高中以及大学的足球部,加茂周之前的日本代表主帅也全部都来自于学校;而在只有企业联赛,没有职业联赛的漫长岁月里,踢足球的最佳发展路线便是从高中和大学毕业后进入大企业就职,并参加业余性质的企业联赛。
由于绝大多数热爱足球的人在离开校园进入社会之后很难继续与足球再产生交集,因此校园足球对于他们来说也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
「部活文化——竞技体育和社会接轨的重要方式」
在日语中,“体育”和从英文单词【Sports】演化来的片假名词汇“スポーツ”是两个不同的词汇。前者指体育教育,而后者则强调体育的竞技性。相对于偏重培养和锻炼的体育教育,“スポーツ”有着更强烈的胜负意识。
这种校园竞技体育的培养方式,最终被反映在日本中学里流行的“部活文化”中。部活类似于国内初高中及大学的兴趣社团与体育特长生的结合,训练时间集中在课余、周末以及法定假日,在不影响正常的课程学习的基础上提升体育运动的技术能力。
神户市三田学园高中的足球部训练
各运动项目活动部对于竞技性和技术能力的要求很高,内部的淘汰与竞争也相当激烈。日本足协的官方数字显示,2018年度U13、U15级别的注册球员分别达到了27、23万人,但U18级别就下降到了17万人,而在高中毕业之后,各类职业、业余和大学球员的总注册人数就只剩下了14万,如果仅仅只算职业球员的话,那这个数字便可想而知,可以说每年日本足球都要在精英化的道路上淘汰近20万人。当然这也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不是人人都以足球为职业。
可以说从进入中学阶段开始,参与竞技体育培养的青少年就走在了优胜劣汰的道路上。
校园足球尽管不像职业俱乐部梯队那样有着明确的晋升和淘汰的区分,但随着进入到高中之后课业负担的加重,为数不少的日本足球少年也会在看不到在体育方面发展前景的情况下放弃足球,相对来说天赋不足的选手们也只能进入实力一般的公立学校,或者是私立足球强校的后备队,他们中的大部分最终只能成为职业足球发展当中残酷的分母。
而其他那些有志于冲击职业足球的高中生们,为了能够在竞争激烈的足球部内部生存下来并成为主力以获得最好的资源,年轻的中学生需要在足球道路上复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从高中足球体制中脱颖而出的冈崎慎司始终训练非常刻苦
出身自校园足球体系的国脚们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冈崎慎司连续九年每天早晨起来长跑锻炼体力,学生时代几乎不认识任何异性;吉田麻也中学六年间忙于训练比赛,连日本人最喜欢的花火大会都没有参加过。
「高中足球——精英迈向职业,大众享受过程」
尽管每个在高中拼命练球的少年都有着成为职业球员的梦想,但职业足球向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每一个成功者背后都有很多失意人。不计其数竭尽全力练习的足球少年,由于自己天赋方面的差距,最终还是未能走入职业道路,并且在高校选手权大会当中也真实地体会到了竞争的残酷。
冈崎慎司的后辈师弟中西隆裕在高校选手权大会半决赛被后来成为日本队主力前锋的大迫勇也碾压之后,就哭着喊出:
“大迫勇也是真TM牛逼啊!”
每届全国大会注定只能有一支球队取得优胜,而每一届球员中能够从高中步入职业足坛的也不过那么二三十人。因此对于绝大多数高中球员来说,纪录片中“最后的更衣室”那般的催泪场景便成为他们所要面对的高中足球的尾声。
以笔者认识的日本朋友一家为例,这位鹿儿岛县民家中有3个儿子,身材高大健硕的长子参加了中学的篮球部,并作为特长生进入了名校早稻田大学;而次子和三子则参加了足球部,其中三子进入了鹿儿岛当地足球名校,曾培养出城彰二、远藤保仁和松井大辅等多名国脚的鹿儿岛实业高中,作为替补中卫参加过全国高中体育大会的正赛并有过出场。
参加足球部的二人在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就业,其中三儿子就依靠着足球特长进入了京瓷公司鹿儿岛的事业部,而他们也都没有抛弃心爱的足球,依然在鹿儿岛当地的社会人球队效力,参加九州业余联赛。
即使是在县内顶尖的足球强校,大部分成员最终也无法成为职业球员,他们将在为梦想拼搏之后迎接即将到来的升学与就业,只有队中的少数拔尖人才最终被输送到职业足球领域。就在图中的这支鹿儿岛实业高中阵中,就培养出了本次土伦杯日本队的主力中卫,在对阵英格兰队的比赛中头球破门的磐田喜悦新秀大南拓磨。
这位为了延续自己的足球梦想,在初中毕业后从爱知县名古屋市远赴九州加入鹿儿岛实业高中的足球少年,的确在刚一进入高中足球部时就展现了他的潜力,他的速度和弹跳非常出色,并且在比赛中的投入度非常高。大南拓磨刚刚带队时司职的是前锋,而足球部主帅森下和哉针对他制空能力强位置感好的特点,针对性的引导他向中卫位置发展。
在高中足球部,除去学习之外,每天在作息和生活方面都受到严格管理,抽烟、喝酒以及公开恋爱等行为都是被绝对禁止的。
每天3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训练、身体恢复和技战术的学习、以及九州高水平的青年队比赛积累,让大南拓磨得到了迅速的提高。很快他就成为九州高中足球圈内最优秀的中卫之一,在高円宫杯青年联赛面对东福冈高中、大分三神U18等强队时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而在2014年他更是作为队长带队杀入了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会足球项目的八强,并入选了赛事的优秀选手名单。
在高中期间优异的表现让他进入了U18日本代表队,并得到了多支J联赛球队的青睐,最终磐田喜悦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将他引入了职业足球的人生新篇章。
鹿儿岛实业高中足球部每日作息时间表
「风格&资格——日本足协自上而下引领校园足球发展」
从各级国家队到职业俱乐部,日本足球鲜明的风格早已成为他们重要的标志。而作为输送球员的重要来源,校园足球对球员的培养和对球队风格的塑造也并非是随心所欲的。日本足协在校园足球教练的指导和考核、选手的培养体系方面,都有着明确清晰的思路。
U19日本国家队主帅影山雅永亲自参与教练员培训授课
在足球人才的培养方面,日本足协提出了“长期视野、以我为主”的宗旨,并结合日本的文化、人种等因素,拟定了日本足球的核心思想“Japan's Way”,要求将日本足球打造出有着良好技术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能够在场上判断局面并运用技术的有持续性的团队。而在球员培养方面,日本足协也针对自身条件,在身体素质、阅读比赛、个人技术、战术能力和体能等8大方面全面对标世界水平,并从选材和育成方面双管齐下。这些清晰而明确的思路,正是遍布日本全国的数万个足球活动部所共同遵循的核心理念。
理念重要,将理念付诸实践的人更加重要。在日本足协官网首页的“选手育成”栏目中,教练员培养和职业球员培养、国家队强化被视为职业球员培养的三大核心要素。日本足协对于青少年教练员的资质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所有注册的校园足球活动部的教练员都需要有相应级别的资质才能上岗。
从10岁以下选手培养的“儿童教练”级别,到各个年龄层的日本足协A级教练员,不同年龄层、规模和等级的校园足球活动部教练需要接受相应的学习和考核,在这样的过程中,日本足球的风格和培养体系就被自上而下的普及,而一以贯之的风格和培养模式也更好地打造了有足球天赋的人才,将他们输送到职业足球的赛场。
近些年来日本足球的发展和进步,毫无疑问有着校园足球体系的巨大贡献。
无论是在对阵巴西国奥时破门的小川航基,还是在防守端表现稳健的大南拓磨,亦或是在中场拼命奔跑防守的高宇洋,他们的成长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在良好的校园体育环境下,向着明确的前进方向,接受了系统化专业化的培养和指导。
在这样的体制下,与其说日本足球人才的诞生是靠着教练员的慧眼识珠,不如说是依靠着科学合理的体系,从校园里广泛的选材面中精挑细选打磨出的精品,这也正是日本在老龄化少子化的社会背景下,依然能够稳定诞生足球人才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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